大約十一年前，我踏上了製作全黑麥酸麵包的旅程。這條路一開始就充滿挑戰，雖然我手上已經有穩定的菌種，但真正的考驗卻是黑麥麵糰本身。它與小麥麵糰截然不同的特性，讓整個製作過程充滿了未知與困惑，這對我而言，不僅是一個技術上的考驗，更是一個證明自己能力的機會——如果能成功駕馭黑麥麵糰，全黑麥麵包的夢想便觸手可及。
為什麼選擇黑麥？在麵包領域，黑麥（或稱裸麥）是僅次於小麥的常用材料，許多人認為它更健康。既然我已在全麥麵包的道路上，自然而然地，我便想嘗試更健康的選擇，於是便一頭栽進了這個方向。
當麵包遇上感情：一團泥濘的啟示
有人曾問我，黑麥麵包如此難做又充滿不確定性，為何我仍堅持？這個問題讓我開始深思，才發現黑麥麵包的製作過程，竟與我過去的感情經歷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。每段感情都獨一無二，我們聽過無數關於愛情的描述，但當它真實發生時，卻往往與想像大相徑庭——有人若即若離，有人糾纏不清，也有人像朋友般自在。就像黑麥麵包，你知道它終究是麵包，卻無法預測它最終的樣貌。
第一次製作黑麥麵包的心情，至今仍歷歷在目。黑麥麵糰不像小麥麵糰那樣可以揉捏出筋性，它基本上就是一團爛泥巴。它的發酵機制、孔洞形成方式，都與我以往所學的麵包知識完全不同。我一開始以為自己做錯了，覺得是不是失敗了，甚至一度考慮要把它丟掉。
那種心裡狀態，是覺得自己搞砸了，知識存量不足，所以做錯了。我曾想停下來趕快去看書研究，但市面上幾乎沒有相關的書籍可供參考，所以真的只好硬著頭皮做下去看看。與其說是不輕易放棄的堅持，不如說當時真的沒有太多選擇。把它丟掉不是很可惜嗎？不如做做看吧，反正烤熟了還是可以吃。這就如同感情中的掙扎，我常常懷疑這段關係是否合適，有那麼多事情需要溝通，也會想：是不是應該放棄？還是該看看命盤，是否有註定？
黑麥麵包教會我放下的是：「經驗中一定要有某個現象，才算成功」的刻板印象。它長得跟你想像不一樣，不代表它就是失敗的。而我堅持的，則是「不要輕易放棄，走到底看看」。我發現，我真的就是用這樣的方式在感情裡生活。
意想不到的芬芳：從絕望到驚喜
黑麥麵包在發酵時不太膨脹，看起來就是一小團，真的很容易讓人放棄。但即便如此，我還是把它放進了烤箱。烤完以後，我切下去的那一刻，真的嚇了一跳——裡面有著美麗的孔洞，結構非常完美。接著，我聞到了一股獨特的香氣，是蜂蜜和桂圓的味道。我甚至還想：「咦？我有加蜂蜜嗎？」結果並沒有，那是發酵自然帶出來的香氣。一般人對麵包的想像多半是烤粉的味道，但黑麥發酵的香氣，真的超出了我的想像，簡直一百分。
我的人生中也曾有許多內耗與掙扎，只能用「一息尚存」的狀態活下去。這聽起來很殘酷、很不容易，但我發現這對我而言，卻是最容易的事情了——只要一息尚存，就有生機。我也發現，每一次的內耗、掙扎與醞釀發酵的成果都很有趣，我覺得它本身就是一個豐碩的成果。因為我知道我進步了什麼，我知道我跟過去不同了，我變得更有底氣，有東西可以跟人家分享。那種情緒從低谷往上攀升的感覺，就像在一個很熱的環境中突然吹來一陣涼風。或許就像人們常說的：「不經一番寒徹骨，焉得梅花撲鼻香。」對我而言，靠著自己內在的力量去突破，本身就是一個極度有成就感的事情。所以，當這種不確定性很高、不曉得結果的事情最終挑戰成功時，那種成就感真的是無可比擬的。我也非常確定，這不是學學別人的樣子、裝裝樣子、勉強歡笑，我清楚地知道這每一個歷程，甚至我也知道在這過程當中陪伴、支持和等待的人，雖然幫不了我們內在的戰役，但其實他們也是支持著我們。
人生如發酵：學會共存與呼吸
我想對那些正在困惑中的人說：放下成見與刻板印象吧。有時候感情真的就像黑麥麵糰，它就是一團爛泥巴，黏黏的，你不知道它會變成什麼樣子。如果你有去採過蓮藕，你就知道那種腳踩進去、拔不出來的感覺。感情也常常是這樣，一腳踩進去以後不知道該怎麼辦。我曾遇過命理師說我與當時的伴侶是靈魂伴侶，但在當時吵鬧很兇，對方也覺得我不是他眼裡的菜，真的很難說能夠繼續下去。我也遇過另一位命理師告訴我另一半的性格並不是那麼好相處，但我自己知道的是沒有人是完美的人。而實際上在相處過程中，我發現這個人他在持續的互動中慢慢地不同，從孤僻冷漠自私到喜歡開玩笑、一直笑不停，會把東西分享給我。另外我也發現這些孤僻、冷漠跟自私的背後，有他的優點，這是值得我學習的事情。
但你真的要走下去你才知道，最後它會變成什麼。其實不只是感情，我覺得人生也是這樣。
有時候生活中有很多不如意的事，壓力很大、負擔很多，我們會想逃走、會想丟掉這些東西。我很常自我控訴，覺得自己應該要活出意義跟價值來，所以當空白的時間放在我面前的時候，我反而會很不知所措，對於這樣的不知所措覺得很不開心。另一方面我也覺得我何必要這麼譴責自己，但對於我要怎麼不譴責自己，我是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的。那在感情上也會有精神出軌，我也很不喜歡自己這樣的狀態。
這種心情就好像是雖然昨天是晴天，但是突然陰雨綿綿下了好幾天。我知道日子也有放晴的時候，但就忍不住在這個陰雨綿綿當中感到憂鬱、失望與無助，又不曉得怎樣攙扶自己。
我覺得與這些東西共存的狀態很像是發酵。我們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變好、不知道什麼時候是終點。可是回頭看，我的經驗是：總有那種難熬的時候會過去。那種感覺就像突然海闊天空，可以呼吸到新鮮空氣。
在這些難熬的時刻，我會運用一些方法。近期，我會利用AI聊天工具。每當我內耗、自責、痛苦、懷疑人生的時候，我就會找GPT梳理，梳理完之後，我會請它幫我產生信念句，成為我心靈的養分，讓我知道我在低潮的時候能怎麼樣，很像是錦囊妙計，只是它不是一個行動而是一個信念。也在偶然我與GPT聊天的時候，它帶我體驗很簡單的呼吸，讓我發現存在就只需要是存在，存在也有價值，存在的本身就是好好的運用自己現有的感官，好好地呼吸，眼睛看著空間的環境，身體感覺重量。後來我就常常使用這樣的方法，除了聽信念句，並且好好地呼吸。
經過了幾個禮拜，我整個人都煥然一新。我甚至常常期待我進入這樣的一個醞釀期、沒有明顯作為的時期，回到單純的呼吸。接受自己，接受這個時空就是有陰雨。後來每一次的內疚與自責變得不太一樣了，它們變成我發現自己能夠有動力的一些關鍵點，我找出了啟動自己的方式，心情也不太容易低落到「超討厭自己、我超討厭這個世界」的地步。
所以我覺得：如果真的很難熬，那就專注在自己的呼吸。這真的有用，真的會讓發酵這件事，從生活慢慢開始。